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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戒色] 刺破黑暗的银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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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3 天前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    手机屏幕的光,在深夜里幽幽地亮着,映着我空洞的双眼和嘴角一丝麻木的弧度。手指机械地滑动,那些廉价的、闪烁的图像像水蛭一样吸附着我的注意力,汲取着我本已稀薄的精神。又一次,我在那种短暂的、空洞的释放后,被巨大的空虚和自我厌恶吞没。窗外,城市的霓虹冷漠地闪烁着,与我内心的荒芜遥相呼应。

    我叫李哲,一个从贫瘠山村挣扎出来的大学生。父亲在我十岁时被一场山洪带走,留给我和母亲的,只有三间漏雨的土房和一座沉默的大山。母亲不识字,却把“读书改变命运”这几个字刻进了骨子里。她用一副瘦弱的肩膀,扛起了我的整个天空。

    记忆里,母亲总在劳作。天不亮就上山砍柴,晌午顶着毒日头在田里锄草,夜晚就着昏黄的煤油灯缝缝补补。她的手,粗糙得像老松树皮,指关节因为常年浸泡在冷水和泥土里而早早变形,一到阴雨天就钻心地疼。可就是这双手,能做出最香甜的苞米饼,能绣出山里最俊俏的杜鹃花,也能在我受欺负时,把我紧紧搂在怀里,给我一个虽然单薄却无比坚定的庇护。

    “哲娃,好好念书,飞出这山坳坳,妈这辈子就有指望了。”她看着我的眼神,总是充满了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。

    我飞出来了。考上了省城的大学,留在了城里工作。我成了母亲的骄傲,成了村里人口中“有出息”的孩子。可只有我自己知道,光鲜的外表下,我的内里正在怎样地腐烂。

    城市的孤独和压力像无形的潮水,将我淹没。不知从何时起,我找到了一个错误的“出口”——那些隐藏在网络角落里的色情网站和随之而来的自我放纵。起初是好奇,是排遣,后来便成了难以启齿的痼疾。我像中了毒瘾,在欲望的泥潭里越陷越深。我欺骗自己,这只是成年人的正常需求,是高压下的无奈宣泄。我用母亲的“指望”换来的薪水,支付着网络费用,在一个个虚妄的幻影里,挥霍着青春,也践踏着母亲的期望。

    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。电话里,母亲的声音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喜悦和掩藏不住的落寞。“哲娃,忙就别老往回跑,妈好着呢。”她从不抱怨,只是在我偶尔回去时,用那双浑浊却依旧清亮眼睛,细细地端详我,喃喃道:“我娃瘦了,城里吃喝不好吗?”

    她开始频繁地向我提及,她在为我绣一件“大作品”。“是镇上手最巧的刘婆婆教的,绣好了,能保佑我娃平平安安,顺顺利利。”她在电话里,语气里带着一种神秘的兴奋。我并未在意,只当是老人家的精神寄托,敷衍地应和着。

    直到那个夏天,我因为一个项目连续加班,身心俱疲,那种熟悉的、想要堕落的冲动再次强烈地袭来。我几乎要屈服于那黑暗的引力,鬼使神差地,我请了假,踏上了回家的路。或许,潜意识里,我想逃离那个让我失控的环境。

    推开家门时,已是傍晚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,在堂屋里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母亲不在灶间,也不在院里。一种莫名的寂静笼罩着老屋。

    我轻唤了一声:“妈?”

    里屋传来一阵细微的、窸窸窣窣的响动。我走过去,轻轻推开门。

    那一幕,像一把烧红的匕首,猛地刺穿了我的瞳孔,直抵灵魂最深处!

    母亲正坐在炕沿上,背对着我。她佝偻着身子,头埋得很低。她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块白色的绸布,另一只手——那只我熟悉无比的、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——正捏着一根闪亮的银针!

    她在绣花!

    不!那不是绣花!

    她不是在用眼睛看,她是在用感觉,用记忆,用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全部本能,在“摸索”着绣!

    她的脸几乎要贴到绸布上,那双曾经为我擦过无数次眼泪的眼睛,此刻空洞地、茫然地睁着,没有一丝光彩!白内障像两片阴云,彻底遮蔽了她的世界!她全凭着手指的触感和脑海中残存的图案记忆,将银针一次次刺向绸布!

    而那块白色的绸布上,已经用红线绣出了几个歪歪扭扭、却又惊心动魄的大字——“平安顺遂”!

    那四个字,像四个血红的烙印,狠狠烙在我的视网膜上!针脚杂乱,大小不一,“平”字的一横甚至绣到了边框外面,“遂”字的走之底扭曲得像一条挣扎的虫。可就是这笨拙到令人心酸的四个字,凝聚了一个失明母亲的全部祈愿!

    她看不见了啊!她早就看不见了!可她从未告诉我!她只是一个人,在这无边的黑暗里,一针,一线,凭着感觉,为她那个在“光明”世界里堕落的儿子,绣着“平安”!

    而我呢?!

    我在做什么?!

    我在用她这双摸索着为我祈求平安的手,换来的血汗钱,去支付网络的费用,去满足我那肮脏的、见不得光的欲望!我在她以为我努力打拼、前程似锦的时候,躲在阴暗的角落里,进行着精神的自我阉割和肉体的放纵!

    “嗡——”

   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。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,像丧钟一样敲响。一股冰冷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悔恨,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,冻僵了我的血液,也击碎了我所有虚伪的伪装。

    “妈……”

   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、不成调的音节,双腿一软,直直地跪倒在了冰冷的泥土地上。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,惊动了母亲。

    她猛地回过头,那双失去焦点的眼睛茫然地“望”向我这边,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慌。她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绸布和针藏到身后,像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
    “哲……哲娃?你……你咋回来了?”她的声音干涩而紧张,“妈……妈没事做,随便绣着玩……”

    她还在掩饰!她怕我担心!怕成为我的“负担”!

    我再也抑制不住,像一头受伤的野兽,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呜咽。眼泪决堤而出,不是流,是喷射出来,滚烫地灼烧着我的脸颊。我跪行着扑到母亲脚下,一把抱住她瘦弱的、佝偻的双腿,脸深深埋进她粗糙的、带着泥土和皂角气息的裤腿上,身体因为极致的羞愧和痛苦而剧烈地颤抖。

    “妈……我看不见了……妈我看不见了啊!”我语无伦次,只会重复这一句。我看不见了,不是眼睛,是心!我的心早就被欲望的淤泥堵死,看不见她的艰辛,看不见她的痛苦,看不见她在这无尽黑暗里,依然为我点亮的那盏微弱的、叫做“期盼”的灯!

    母亲愣住了,她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。那双粗糙得像锉刀一样的手,缓缓地、颤抖地抚上我的头发,我的后背。她没有再问我为什么哭,仿佛在这一刻,她“看见”了一切。

    “傻娃……不哭……”她的声音哽咽着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,“妈老了,眼睛不行了,没啥……只要你平平安安的,妈啥都好……”

    平安?我配得上“平安”这两个字吗?!在我一次次沉溺于那些污秽画面,一次次在自我放纵后感到身心俱疲、精神萎靡之时,我何曾想过“平安”?我是在刀刃上跳舞,是在亲手摧毁母亲用黑暗和血泪为我构筑的“平安”!

    那天,我没有再离开。我留在了母亲身边。

    我带着她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,医生说她的白内障很严重,需要手术。我拿出了所有的积蓄,辞掉了城里的工作,在镇上找了一份事做。我告诉自己,从哪里迷失,就要从哪里爬起。

    戒断的过程,比想象中更加艰难。那些嵌入骨髓的欲望,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意志。每当夜深人静,那股熟悉的冲动再次袭来时,我就闭上眼。眼前不再是那些虚幻的诱惑,而是母亲在黑暗中摸索银针的样子,是那块白色绸布上歪歪扭扭的“平安顺遂”,是她那双空洞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。

    那根刺破绸布的银针,也一次次地、狠狠地刺破我试图复萌的邪念。

    母亲的视力,通过手术恢复了一些,虽然依旧模糊,但至少能看清我的轮廓了。她常常拉着我的手,用那双重新有了些微光亮的眼睛看着我,满足地叹气:“我娃,精神头好了,比以前扎实了。”

    我知道,我远未赎清我的罪。但那块母亲绣的“平安顺遂”,我把它装裱起来,挂在了我床头。它不再仅仅是一个母亲的祈愿,它是我一生的戒尺,一座警醒的灯塔。

    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,但它再也无法将我拖入迷途。因为我的根,已经牢牢扎回了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,扎回了母亲那无私的爱与牺牲里。那根曾经刺破黑暗的银针,也永远地,缝补了我曾经破碎的灵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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